本组撰文 除署名外 特派记者王津

　　摄影 特派记者王建一 本报北京电

　　18岁的王亚峰哽咽了，他说队员们尽力了，没拿到冠军很遗憾。

　　休息室里，队员们相拥而泣，全队一起合唱《真心英雄》。

　　主教练董俊杰的嗓子整场都没有安静过，赛后他已经说不出话。

　　在巴西队主帅达科斯塔看来，中国队获得亚军简直就是个惊喜。

　　现场

　　在昨天下午进行的北京残奥会五人制盲人足球比赛决赛中，中国队以1∶2不敌巴西，获得亚军。尽管这枚银牌在中国军团211枚奖牌库中毫不起眼，但无疑是本届残奥会上分量最重的一块奖牌。

　　在赛后的颁奖仪式上，中国足球首次与巴西、阿根廷两大足球王国并肩而立。这是中国足球史上罕见的荣誉，当健全的中国男足在世界杯外围赛上铩羽而归，当健全的国奥队在北京奥运会上输球又输人，当昔日的“铿锵玫瑰”中国女足距离巅峰越来越远的时候，盲人国足仿佛就是黑夜里闪耀的一缕光明。这束光是来自一群因先天或后天原因而不得不生活在黑暗中的年轻人，他们当中接触盲人足球最长时间的也仅有两年。

　　[终场前25秒被绝杀]

　　严格算来，这是中国队与足球王国巴西队决战的“下半场”。在预赛最后一轮中，双方以1∶1握手言和，那是双方历史上的首次交锋，也算是摸底之战。决赛之前，中国队所有10名队员在教练董俊杰的带领下围成一圈，一起大吼“必胜，必胜，必胜”。正式开球之前，5名队员再次聚拢在场地上，又一次吼出了“必胜，必胜，必胜”的坚定口号。

　　赛场里很安静，只听到守门员和指引员大声的“左”“右”“射门”的号令声，但每次射门或者罚角球时，球员们的拼搏都赢得了观众的掌声。

　　第24分钟，中国队率先进球，18岁的11号王亚峰一次漂亮的突破将球打进，全场掌声雷动。可惜下半场第5分钟，巴西队10号阿尔维斯利用一次任意球扳平了比分。终场前25秒，中国队的王周彬在后场累计犯规，令巴西队获得了在第二罚球点罚球的机会。中国队守门员夏征尽管已经用手碰到了皮球，但还是无法阻止球蹿进网窝。

　　[四年后我们从头再来]

　　终场哨响的那一刻，巴西队员、巴西球迷、巴西记者一片欢腾。而在看台上，不少中国球迷热泪盈眶，他们仍然把掌声和呐喊声送给了这些英雄们：“中国队，好样的！”在混合采访区，王亚峰哽咽着对记者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残奥会，没有拿到冠军很遗憾，但我很满意我们的表现。”

　　主教练董俊杰的嗓子整场都没有安静过，赛后他已经哑到说不出话。休息室里，队员们相拥而泣，全队一起高唱《真心英雄》。“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比赛最后时刻因犯规送给对手点球的王周彬一个劲儿地道歉，队友杨新强安慰他说：“4年后，我们从头再来！”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李孝强、王亚峰都戴着墨镜出席，跟巴西队员相比，他们还不是太放得开。26岁的李孝强是中国队中年龄最大的队员，谈到未来，这位曾经的盲人按摩老板、如今的国足队长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考虑退役，只要国家需要，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来自云南的李孝强是彝族人，“我也算是彝族人中第一个踢到国家队的足球运动员了。”

　　18岁的王亚峰正是迷偶像的年纪，他说：“我喜欢梅西，也喜欢他的过人方式。”先天失明的王亚峰并不知道梅西的样子，也从没看过梅西比赛，“都是听电视和广播的解说，然后自己摸索吧。”

　　两年，从默默无闻到奥运亚军，小伙子们付出了比健全球员多得多的努力才走上了奥运赛场，中国队主帅、前大连实德队梯队教练董俊杰回忆起弟子们的艰辛时说：“我们是2006年才组建球队的，他们之前基本上没有什么足球基础，最难的就是基本战术训练。”相比之下，巴西则至少有20年的盲人足球发展史，其国内各种级别的联赛有20多个。在巴西队主帅达科斯塔看来，中国队获得亚军简直就是个惊喜：“我们跟中国队是头一次相遇，我都没想到他们会走这么远，说实话，如果中国盲人足球有像现在的这样一个起点，那可是太好了。”

　　国足 请蒙上眼睛

　　申

　　来之笔

　　光明对于每个人是多么重要，但盲人足球队的小伙子们习惯了在黑暗中依靠敏锐的耳朵来寻找光明，他们是黑暗中最美的舞者。将残奥会运动员和奥运选手相比有些不恰当，但当看到中国盲人足球队的短传配合后，自然让人想起那支令人失望的国奥队。就如同残奥会足球赛场上那几声无奈的“谢亚龙下课”的口号一样，2008年，球迷在足球赛场上收获的快乐居然来自中国盲人足球队，这本身就是令中国足球尴尬的事情。

　　或许，盲人足球和健全国足根本不具有可比性，但是看过了中国盲人足球队战胜欧洲强队的比赛就会发现，他们的战术和配合足以让健全国足汗颜。就如同前几年的铿锵玫瑰一样，盲人足球队的小伙子们的身体和对手比处于绝对的下风，但在配合方面却占据了明显的主动。盲人足球队给中国足球指引了未来的发展方向，这绝对是一件相当滑稽的事情，但是事实却是这样残酷，更让人加深了对这些小伙子们的尊敬。

　　即使残奥会赛场高呼足协官员下课，中国足球至今也没有出现任何改变，以前的中超金牌球市现在只有凄惨的一两千人，中国足球真的到了崩盘的边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盲人足球队的出现更是在精神方面给中国足球以启示，原来足球是可以这样踢的，原来看盲人足球比赛的球迷也会这么多。用“黑暗中的舞者”来形容这些可爱的小伙子们并不夸张，他们在享受足球带给自己的快乐。中国足球的从业人员恐怕很难做到如此纯净，他们所做的应该是蒙上自己的眼睛，来体会一下足球的真正内涵。

　　明亮的眼睛未必能看清世界，黑暗中的舞者却会绽放美丽的笑容，这句话不仅仅送给盲人队小伙子们，更送给让人失望的中国足球。文/记者申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