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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剑是一项充满金属质感的运动,很有些战斗的味道。
由于起源于欧洲上流社会,国际剑联一直以来都是欧洲人说一不二的地方。不过,就在这个最具历史传统的国际单项体育竞赛组织中,一位黄皮肤的东方女性出现在了重要的位置上。她叫鄂洁,现任国际击剑联合会赛事总监。她也是国际剑联建会94年来第1位中国籍雇员,也是唯一一名亚洲人士。
曾仗剑赛场
提起鄂洁,中国老一代击剑迷都会记得这个名字。做运动员的时候,鄂洁是中国女子花剑队的队长,夺得过四届全国锦标赛冠军。她还是第一届亚洲锦标赛的双料冠军、亚运会冠军、全运会亚军、世界杯大奖赛冠军和世锦赛团体季军(中国女花世锦赛的最好成绩)。换言之,鄂洁是一位誉满江湖的剑客。
说起鄂洁与击剑运动的结缘,其实完全是巧合,或者说是天意。鄂洁出生于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书香门第的她当初选择体育和家庭的影响找不到没有任何关系,她练体育完全是为了强身健体,因为小时候又高又瘦,像“豆芽菜”一样。一开始,鄂洁练习短跑。13岁那年,北京击剑队挑选后备人才时选中了她,可当时她并不想转型。那时正是暑假,经过教练开导,她决定试试。鄂洁记得他当时还和教练讲条件,大概内容是上午练田径,下午练击剑,如果实在不喜欢击剑还回到田径队。不过,鄂洁一训练才发现,击剑其实挺有意思的,而且是室内项目,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两个月的暑假结束后,鄂洁高高兴兴地到击剑队正式报到了。从那一刻起,鄂洁的人生就和击剑结合在了一起。
在从运动队退役后,鄂洁选择前往大学读书。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诸如北体大这样的体育院校,而是直接报考了中国最好的语言学校——北京外国语大学,并且选择了法语专业。现在想起来,鄂洁当时去北外读书的选择就注定她将踏上一条与其他退役队友不同的道路。当然,这条道路注定充满着坎坷。
鄂洁是以优秀退役运动员的身份作为特招生进入到北外的。在这里,鄂洁开始了四年的寒窗苦读。众所周知,法语是击剑世界中的第一语言。法语是国际剑联的工作语言,而且法语也是裁判员在比赛中判罚的语言,所以在击剑世界中打拼了多年的鄂洁还是有一些法语基础的。这也使得鄂洁在大一的学习阶段还感到可以应付,但是当学习进入到大二阶段之后,伴随着课程的增加,鄂洁也感到越来越吃力。“当时真的感到压力太大了。”鄂洁回忆道,“但是当运动员这些年来所养成的不服输的性格让我不会轻言放弃的。”鄂洁告诉记者,她当时比自己的同班同学要大上六七岁。“特别是在背单词上,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力真的是大一岁就差一点呀。不过,我一次背不下来,就背两次,两次不行就背三次,总之背不下来就不睡觉。”鄂洁说道,“也许就是凭着这种倔劲儿吧。
我坚持了下来,而且真的是靠自己的真功夫,考够了足够的学分,拿到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
鄂洁说,她的这种倔劲儿一直在陪伴着她迎接人生道路上的挑战。
独闯法国
法国是击剑的王国。鄂洁从当击剑运动员起就有前往法国探究击剑运动精髓的心愿。也许,这个心愿在当运动员时只是一种朦胧的状态,但是伴随着一个机会的到来,鄂洁以其运动员特有的敏锐洞察力感到去法国深造的机会来了。
“既然来了,我就要抓住机会。”当时,鄂洁这样告诉自己。鄂洁说的机会是国家体育总局与国家教委联办的选派优秀体育人才赴国外进修计划的启动。鄂洁与邓亚萍是同一批被派往国外留学的体育人才。邓亚萍前往英国,鄂洁被派往法国。对于出国留学的日子,鄂洁一直记得很清楚。“我是1998年1月5日登上前往法国的航班的。”鄂洁说道,“那天,天气好像很冷。”和在北外的寒窗苦读相比,独闯法国的生活才让鄂洁开始了全方位地“磨练”。由于鄂洁只有一年的奖学金,这就意味着她要在接下来的几年求学生涯中不仅要在学业上打拼,更要为生计奔波。
就在鄂洁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位贵人。这个人叫奥班戴克。鄂洁是在报考法国国家体育学院的时候,在学院领导的名单中发现这个名字的。
法国国家体育学院是世界最著名的体育院校之一,入学“门槛”非常高。报考者必须具备三要素:一,是优秀的运动成绩;二是要具备规定的学历;三是要有一定的工作经验。作为一名亚洲人,想要进入这样的学校非常难。“当我看到奥班戴克的名字的时候,我感到老天爷真是在冥冥之中帮助我。”鄂洁说道。原来,作为专家的奥班戴克先生曾在1980年受中国击剑协会邀请到中国讲了一个月的培训课,当时还小的鄂洁听过他的课。此后,1990年里昂世锦赛上,中国队和法国队争夺铜牌,鄂洁打最后一场。因为比赛在法国,又是法国队的比赛,所以很多人都去看,但最后鄂洁赢了,中国队史无前例地获得了铜牌。当时奥班戴克先生也在场,他对鄂洁的印象非常深。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奥班戴克先生还记得鄂洁,他非常支持她报考学院。“说起来,他真是我的‘贵人’,给了我很多帮助,从这点来说,我其实挺幸运的。”谈起这段往事,鄂洁不禁这样感叹道。
在法国国家体育学院,鄂洁感到自己真的进入到了击剑世界的最高殿堂。在法国家体育学院求学期间,鄂洁曾经有过两次宝贵的实习机会。
在首次实习时,她选择回到中国击剑协会实习了三个月。第二次实习期间,她在奥班戴克的帮助下前往法国击剑队训练中心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两次宝贵的实习经历让鄂洁开阔了眼界。她的毕业论文《论中法击剑国家运动队的异同》获得了优秀的成绩。当鄂洁从法国国家体育学院体育管理专业班毕业时,一共25名学生只有不到10个人获得了毕业资格。
实现梦想
在法国艰苦的求学为鄂洁后来事业的腾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正应了中国人“厚积薄发”的老话儿。2002年,鄂洁终于进入到了世界击剑运动的核心管理机构——国际剑联。而且成为了国际剑联的当家人——剑联主席勒内·豪克的助理。
鄂洁一直将进入到国际剑联工作视为自己的第三极梦想。“我记得在此之前,我曾经在以裁判的身份参加到世界击剑比赛的执法工作。当时,我就对国际剑联的官员们印象深刻。当时,我心里琢磨如果我能够进入到国际剑联工作,那么就能够尽自己的力量为击剑运动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了。”鄂洁告诉记者,虽然她一直对于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他仍然很惊讶国际剑联主席勒内·豪克先生会在面试刚刚进行了不足10分钟的情况下就给她下了聘书。
“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真的认为豪克先生是一位很有远见的领导者。我能够成为他的助理从某种方面而言反应了豪克先生对于亚洲击剑运动发展的重视。”鄂洁说道,“要知道,击剑运动由于多年来一直为欧洲人所垄断,欧洲以外的国家发展击剑运动的热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击剑是一个打分的项目。很多欧洲以外国家的选手在比赛中总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对于一项运动的发展是致命。豪克先生希望改变这一点,他希望击剑运动的影响能够扩大。也许,他认为来自中国的我可以更好地实施他的这种理念吧。”
虽然有了国际剑联主席的支持,虽然有着主席助理的头衔,但是鄂洁在工作中仍然感受到了一位东方人,特别是一位女性在一个由欧洲人所垄断的工作环境中所遭遇的种种困难与挑战。“没办法,在击剑运动中,欧洲人有着传统的优越感,要想让这项运动不受到传统思维的侵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鄂洁深有感触地说道。
鄂洁给记者讲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2006年世锦赛女子佩剑比赛,中国香港队和罗马尼亚队进行15、16名的比赛。这是最后两名的比赛,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问题,但当值的美国裁判很明显偏袒罗马尼亚队,中国香港队投诉。鄂洁暂停了比赛,让裁判委员会委员(法国人)和她一起在旁边看着判罚。这样,那个裁判就不敢乱判了,最终香港队赢了。国际剑联的裁判委员会主席是美国人,那个美国裁判就去告状,说鄂洁在旁边干扰他的工作。于是,那个主席就给国际剑联的豪克主席写检举信。好在当时有那个法国委员在场,而且豪克主席也是个很公正的人,这件事没有影响鄂洁。“裁判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而我的工作就是管理裁判。我要做的就是尽力保证这个领域的纯净,这样势必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鄂洁告诉记者,她不怕阻力,因为她一直保持着一颗公正的心。
取得成功
本届奥运会的击剑比赛将首次引入鹰眼系统。这将大幅提高对于裁判判罚的有力监控。
鹰眼系统就是录像监控系统,如果选手对裁判的判罚有疑义,当时就可以通过录像回放来确定。一场比赛,选手有两次挑战鹰眼的机会,如果挑战成功,将继续保留两次机会。应该说,鹰眼技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裁判因素。因为录像可以回放,谁也不能无理取闹。“我可不敢说引进鹰眼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鄂洁谦虚地说道,“应该说这是击剑界很多有识之士的共同认识。毕竟,如果我们不能够让击剑比赛的判罚变得纯净,那么就会毁了这项运动的发展。”
鄂洁能够和其他人一起推动国际剑联在北京奥运会击剑比赛中引入鹰眼技术,其实就是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鄂洁现在已经在国际剑联具有相当的话语权。鄂洁告诉记者,她正是凭借着自己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逐渐打开了工作局面。“首先,从个人能力上而言,我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而且我也有裁判证书,很明了击剑运动的规则。”说到这儿,鄂洁笑了,“他们都说我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什么事儿都瞒不了我。”当然,业务上精湛只是一个方面,鄂洁公正、无私的人格魅力才是她征服了击剑这个男人世界的最终武器。“无论与谁交往,我都会以诚相待。出现了问题,我会以合理的办法去解决,这样时间久了,工作的局面也就打开了。当然,无论出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原则。”
说到这儿,鄂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