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 杜旻

　　(一)

　　凌晨4点。郑洁/晏紫的比赛刚刚结束。

　　我踏着星光走出大门，上了一辆BOB(北京奥运会主转播商)回媒体村的大巴。二十几名刚刚完成转播的工作人员正在抒发他们坚守到凌晨4点的感受。

　　“看那月亮多圆啊。我上班的时候它在东边升起，看着它由东到西，现在快要落山了。”

　　“我说司机师傅，咱们逆行吧，反正路上也不会有车了。”

　　“要不咱们直接看升旗仪式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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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比赛。每一个亲身经历的人，特别是在一线进行转播的工作人员都疲惫不堪。摄像师梁鹏飞说：“我们CCTV转播网球的团队有十个机位，只有十位摄像师，没得轮换。从下午四点开始比赛，今天竟然打到凌晨四点，整整12小时没得休息。不敢去厕所，更不敢喝水。”

　　有几个女孩子趴在椅背上睡着了。转播这样的网球，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长征。

　　(二)

　　凌晨3点45分。郑洁/晏紫经过三小时的鏖战，击败俄罗斯组合进入奥运网球女双半决赛。

　　“没有新闻发布会了，大家都到混合区简单采访一下吧。”志愿者的喊声在空荡荡的新闻中心楼道里回响。

　　郑洁/晏紫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见到为数不多的中国记者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当时我们以为要输了，但我们互相打气。观众留到那么晚为我们加油，看台上每个角落都有中国国旗在挥舞。”郑洁说。

　　晏紫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来没有那么晚打过比赛，从来没有。以前有打比赛打过12点，但从来没有凌晨才开始打的。训练也没有。”

　　郑洁/晏紫的比赛被安排在中心球场的第四场打，近凌晨1点才轮到她们登场。“此前等着的时候做了很多事，先是看女排的比赛，再是看一号场男双的比赛，接着看中心场纳达尔的比赛。说实话，刚开始打有点犯困，后来打着打着就精神了。”晏紫说。

　　“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哦，不对，是今天早上。”有人给郑洁/晏紫设计了一下，她们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也该天亮了，可以到隔壁楼去敲菲尔普斯的门，给他提供“叫醒”服务。

　　(三)

　　凌晨3点半。孙晋芳把厚厚的一条红色毛毯裹在身上，微眯着眼有人以为她睡着了。蔡振华披着白色毛巾、穿着一双凉鞋坐在她的前面，开始他还坐着不动声色，很快就忍不住站起来为每一个好球挥拳、鼓掌。

　　当然也是为他自己振奋一下神经。多少次绝望了，多少次快死了，多少次觉得对手实在太强大了，实在打不过了，郑洁/晏紫的生命力却如此顽强。“当时就是想着不要放弃，怎么也不要放弃。那么多观众看着我们，一定要扳回来。”晏紫说。她们在两盘比赛中都2比5落后，硬是追到了5比5，其间还挽救了一个赛点。

　　一万人的中心球场坐了超过一半的观众。头顶上是漫漫黑夜，球场里却是群情激昂。“中国，加油”的巨大声浪，伴随的是每打一个好球都要跳起来欢呼。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俄罗斯姑娘失误，我们欢呼；俄罗斯姑娘一发出界，我们欢呼；一个球还没结束，我们还是欢呼。

　　两个成都姑娘可以听到很多乡音，更重要的是，看台上的教练也在用四川话反复指点：“一定要耐心！精神再集中点！再坚持一下！”

　　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母亲不得不在志愿者的护送下离场。凌晨3点半，你还能有多少意志？晏紫把出界球高质量地回了过去，郑洁在浪费一个赛点时尖叫“COME ON”……此时此刻，中国人变得如此不可战胜。

　　(四)

　　回到宾馆，天蒙蒙亮。西边的月亮快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