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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半个世纪风云巨变 魏纪中回忆新中国奥运历程http://sports.sina.com.cn 2007年03月02日17:36 中国新闻周刊
从一个小翻译开始,到历任“中国奥委会秘书长”“中国奥委会副主席”“2000年奥申委秘书长”“亚洲奥林匹克理事会执委”,魏纪中亲历了中国体育走向世界的50年。 ★ 文/陈园园 1958年,刚从南京大学法国文学专业毕业的魏纪中被分配到国家体委国际司。 同年,为了抵制“两个中国”,刚进入奥运大家庭4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退出国际奥委会,并逐渐退出各体育单项联合会,断绝了和国际体育界的一切联系。魏纪中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了体育外交的工作。 回归国际大家庭 刚到国际司时,魏纪中和同事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发表檄文,整天和国际奥委会的委员们用英语和法语“打嘴仗”。 祖国大陆强硬退出之后,当时的台湾便堂而皇之地留在了国际奥委会。并且派队参加了1956年、1960年、1964年连续三届的奥运会,而“中国奥委会”则基本在国际上销声匿迹,文革期间,更是不复存在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74年1月,邓小平临时出来主持工作。“他在了解了这种情况之后,提出来说不行,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位子让给台湾了,我们还是要回到里面去跟他斗”。魏纪中回忆说。 于是,在国际司里“口诛笔伐”了十多年后,魏纪中开始与国际奥委会面对面的接触。之前,大陆方面与国际奥委会的直接接触仅限发表文章对“两个中国”进行谴责。 1974年开始,国际司六七个人组成的小组整日穿梭于各个奥委会委员之间,纵横游说。作为先锋,魏纪中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设法接触到国际奥委会的各个委员,并且逐一说服他们重新接纳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 从发表文章“谴责”到如今要主动接触他们,并且赢得对方的信任,重新回归国际奥委会,其难度可想而知。 魏纪中告诉记者,他们当时的工作流程大概是这样的:先向委员们发出见面请求,等待回应之后,才能前去会面。 “很多人从意识形态上,是不愿意跟你多谈的。”打破坚冰的第一年,尤其艰难。发出的请求信件有一半以上石沉大海。 从1974年到1979年,中国大陆的“体育公关”队伍从最初的6人壮大到几十人。随着对委员们的逐个接触,他们对中国大陆的态度在慢慢改变。“他们之间也会相互讨论,一开始没有人了解你,到后来有人了解了,他就会去影响别人。你的朋友多了,就会逐渐被接受”。这样浸润的过程用了整整6年。 在这些委员之中,萨马兰奇属于对中国大陆态度非常友好的。1974年,在接到萨马兰奇的回复之后,魏纪中和宋中、楼大鹏一行三人来到了马德里,约见了当时还只是一名国际奥委会普通委员的萨马兰奇。 双方见面之后,我方提出希望他支持中国大陆重返国际奥委会。萨马兰奇很爽快地答应了要求,但是提出条件,等将来有朝一日,他要竞选奥委会主席时,我们必须支持他。 “到了1979年,没想到我们真的进去了”,令他更没想到的是,进入国际奥委会的第二年,萨马兰奇真的要在莫斯科竞选主席了。为了履行承诺,1980年,魏纪中作为代表来到莫斯科为萨马兰奇助选。“我到了之后,对他说,我们当时答应帮你助选,现在我来了,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投票权,我只能帮你打打杂了”。 那段时间,魏纪中在萨马兰奇的竞选办公室里干起了杂务的工作,帮他准备一些参选文件,抄抄写写,复印打印,外加跑腿儿送东西。琐碎的事情忙得老魏团团转。 魏纪中的勤恳表现给萨马兰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有一次,萨马兰奇派魏纪中送一份文件给一位奥委会委员,等他赶到时,那人已经不在办公室了,魏纪中就在那人门口等着,5个多小时后,把东西亲自交到委员手上才返回了办公室。萨马兰奇知道之后非常感动,说中国人很负责,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时至今日,两人见面时,萨马兰奇还总是亲切地拍着魏纪中的肩膀,称他为“最亲爱的朋友”。 “都知道中国有个姓魏的老头” 1980年,在莫斯科帮萨马兰奇助选时,魏纪中有机会结识了国际游泳联合会的官员,为了争取早日回归国际泳联,他们抓住机会积极斡旋。“当时的国际泳联主席是一个墨西哥人,对我们态度一直不好,正好这时候,主席任期满了,他要和一个南斯拉夫的候选人竞选”。 经过了解,他们得知这个南斯拉夫人好酒,魏纪中于是带了一个翻译,去找这个南斯拉夫人喝酒。酒过三巡,意兴正酣之时,魏纪中切入正题:“我们可以动员一些朋友,选你做主席。但你上台之后,一定要让我们成为会员,让台湾改名。” 上任之初,就做出这么大的动作的话,肯定要得罪一批人,南斯拉夫人有点犹豫。随行的英文翻译已经醉得瘫倒在桌上不能动弹了,酒桌上只剩下魏纪中和南斯拉夫候选主席。 最终,候选主席一咬牙、一拍桌子:好,我们就这么干了。经验老道的魏纪中顺势说道:“那别急,咱们还是留个文字的凭证吧。”酒意正浓的候选主席和他签下了这个“内部的协定”。 最终,南斯拉夫的候选主席顺利当选,依靠他的支持,中国大陆也顺利地进入了国际泳联。回忆起这件事,魏老对于这个双赢的结果依然非常满意,他笑着说,“我酒量很一般,但那时候就想着,豁出去了,拼了。” 在体育外交队伍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交友方式,送小礼物,请客吃饭是寻常路数。但魏老说,他这一生从没给人送过礼物。因为他相信,交朋友是人心灵沟通的过程,善于抓住特殊的时机,建立彼此间的互信关系比小礼物要强百倍。 有一年,国际奥委会副主席林伯格女士来到中国大陆参加世界妇女大会,结果飞机晚点,魏纪中作为时任中国奥委会的秘书长,凌晨3点亲自守在机场去接她。我之前也不认识她,但我想,她第一次来北京,飞机又误点到了半夜,心里肯定很紧张。为了让她一下飞机就放心,魏纪中打着“欢迎林伯格女士”的牌子一直待在舷梯的门口等她。 “从认识第一天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一直到现在。有什么事要她帮忙,没有不帮的。”魏老说:“在特殊情况下,建立的信任会一直持续下去。碰到这种机会,我绝对不放过。” 此外,做事雷厉风行的习惯也是魏纪中交友秉持的一大法宝:“你叫我帮你办的事情,我会立马帮你办,要办得快,越快就越会信任你。就算办不成也要第一时间给他们反馈”。 近50年的体育外交生涯,魏纪中凭借他的个性外交,结交了无数体育圈的好友。魏老笑言,国际体育圈里的人都知道中国有个“姓魏的老头”。 2000年办了退休手续后,魏纪中的生活并没有变得轻松。身为亚奥理事会执委,他一年中约有200多天在国外,观摩各类比赛,为赛事的准备和运作献计献策。在亚奥理事会的执委中,他依然是解决难题的专家。 几十年点滴累积的经验,使魏老处理亚奥理事会的问题时驾轻就熟。“很多就是一个经历的问题,经历的多了,就都知道了。类似问题之前也经常碰到,过去怎么弄的,现在根据情况再调整一下就行了”。 如今,年逾古稀的魏老,依然会在会谈前熬夜到凌晨,针对每一个问题都要提出两种以上的解决途径才会休息。这是他坚持了几十年的工作原则:“处理问题绝对不能只有一种想法,一种选择。一种选择就等于没有回旋的余地,任何时候绝对不能把门关死。1958年我们退出奥委会就是自己把门关死了。过了多少年之后,再想去把这个门打开,多难啊”。 魏老说,2008奥运会之后,他就会彻底休息了,安心搞点学问:“研究研究法律、经济,所有的这些我都感兴趣。搞了大半辈子的体育,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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