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13岁的曲飞飞成为共和国的一名军人，从此离开沈阳和自己亲爱的外公，远走广州寻梦。虽然外公悉心制订的“留洋计划”胎死腹中，但曲飞飞的表现却没让老人家失望。鲜有的细腻技术让她在八一队中顺风顺水，不到15岁便被调入解放军女足一线队。

　　1994年，曲飞飞代表沈阳22中在秦皇岛参加全国青年联赛时，女足国家队正在此集训。孙庆梅、孙雯等前辈身穿国字号战袍的英姿，让她无比羡慕，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短短5年后，她居然也收到了国家队集训通知，而那时的曲飞飞还不满17岁。

　　1999年春，曲飞飞同时接到了两份国字号招募令，一份是由马良行担任主帅的女足希望队，而另一份则是马元安领衔的国家队。当时国家队正在备战世界杯，招曲飞飞入选属于短期陪练角色，集训通知中也明确告知——”一周后就要离开国足”。而希望队调她则是以主力身份前往朝鲜比赛。两相比较，曲飞飞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一星期的短工。

　　“我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紧张得不行，一套准备活动下来，我就像虚脱了一样……”对于第一次走进北京西山老女足基地的那一幕，曲飞飞刻骨铭心。不过，充满紧张与劳累的一星期陪练生涯，却成了曲飞飞未来国家队之旅的美好前奏，1999年底，她再次入选国足……

　　2001年，中国女足呈现出严重的青黄不接问题，曲飞飞作为新生代代表人物被主帅马元安钦点赴台北征战亚洲杯，虽然那是她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但表现却可圈可点，对韩国队比赛还打进一球。2002年，马良行接掌玫瑰帅印后，曲飞飞更是成为不可或缺的中场主力，无论在后腰还是右前卫位置上都游刃有余。

　　2003年1月女足四国赛，中国以2比0完胜美国后，美国队主教练海因里希被曲飞飞极富创意的中场表演征服，她说：“12号(曲飞飞)将成为未来中国女足灵魂人物的最有力竞争者！她具有主宰比赛的能力！”至今，美国队老将莉莉依然对外表酷似好莱坞动画巨制《花木兰》主角的曲飞飞留有深刻印象，盛赞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中场之一”。

　　但独木不成林，中国女足并没有因为曲飞飞的存在而在短时间内完成复兴，整体实力下滑加之频繁换帅，让玫瑰军团长时间徘徊于低谷之中。世界杯和奥运会是每位球员追逐的梦想，但却也有可能成为她们的终生梦魇。2003年世界杯折戟波特兰后，眼泪陪着曲飞飞度过无数个夜晚；2004年奥运会预选赛，曲飞飞力助中国夺冠并当选MVP；但到了雅典，她却经历了0比8的耻辱。从雅典到北京，这也给曲飞飞的奥运之路蒙上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从1995年至今，十三年，不短而且可以说很长。十三年，道路上的曲折早已化作前进的动力。

　　受伤鸟儿在飞翔

　　“玻璃美人”和“小虎哥”，曲飞飞很喜欢大家叫她后者，但这位美丽的女孩却的确比玻璃还要脆弱。

　　2002年，她因伤被迫将右腿膝关节内外侧的半月板全部摘除，这意味着完成急转急停、弹跳争头球等足球技术动作的“内部零件”已从曲飞飞支撑腿上清除。2004年，她再次因右膝问题接受治疗，这一次，软骨、滑膜等剩余零件被彻底清除。从此以后，曲飞飞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大腿骨和小腿骨两块骨头之间直接摩擦的疼痛。

　　2002年手术后，曲飞飞还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做了一回手术吗？摘了块骨头而已，有什么不能踢的！”但二次入院后，她终于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骨头与骨头间毫无容物的直接摩擦，让每堂训练课都成为对她肉体的摧残。可她却时常笑着说：“虽然干磨有点疼，但我的膝关节里面啥东西都没有，比别人可干净多了。”医院的专家曾这样断言：曲飞飞不可能再踢球！

　　去年初，广州军区政治部给曲飞飞办过一个残疾军人证。“记住了，你可不能写成残废人证，我拿的是残疾人证”，坐在记者对面的曲飞飞格外强调这个字眼，“有关部门给我鉴定发证是因为，如果膝关节里缺少一定比例的软骨，就等于这条腿被废，我的软骨基本上全没了，所以可以合理定残。唉，他们说等我老了后肯定特痛苦，估计那时这个证儿能帮我不少忙。” 面对伤病她总是这么乐观，真不知哪里来得这股坚强。“玻璃美人”也只是在肉体上的脆弱，而非心灵上的脆弱。像小老虎一样活泼勇敢的“小虎哥”才能代表她内心的坚强。在她的身上让我们看到即使鸟儿没有了翅膀也能飞翔。

　　本版采写 本报记者 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