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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真的来了,8月3日下午,我将从深圳启程飞赴北京,参加奥运采访。
作为一个记者,能够采访在自己祖国举办的奥运,这样的机会足够我这辈子自豪,就是跟别人吹牛也够资本了。我也算是一个很够格的体育迷,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乒乓球运动员,也为此打坏了很多球拍。后来运动员没当成,连体校都没进去,就把我的理想寄托到儿子身上,买一乒乓球台放家里,每天逼着儿子打球,但强扭的瓜不甜,儿子也没当成运动员。
但儿子虽然没当成甜瓜也不是苦瓜,在大学期间代表广东高校参加了一次全国比赛,不过不是体育项目,而是网络游戏,叫“反恐精英”。我对儿子成为网上“反恐精英”颇不以为然,尽管他可以成为我小外甥的偶像,说连网易上都有他的照片。在我心中,这远远不如当运动员更让我有成就感。
对于北京奥运来说,不光是体育迷的节日,绝大多数华人都会有说不出的滋味。
曾几何时,中国是世界强国,又曾几何时,中国人被侮辱成“东亚病夫”。“病夫”谈何体育,谈何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的东北老乡刘长春在上个世纪国破家亡的年代,曾经代表中国人首次参加奥运会,这件事对我来说刻骨铭心。刘长春当时是东北大学学生,“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企图让他代表伪满洲国参赛,但遭到这个热血青年的严辞拒绝。当他从上海踏上;漂洋过海的轮船的时候,身上揣的盘缠还是张学良将军个人解囊相助的。
刘长春的首次奥运之旅给中国人带来的一个新的记录,那就是“零蛋”,但是要知道,在刘长春之前,中国人在奥运会上连“零”都没有。我无数次地想像过当年刘长春作为惟一的一个运动员孑然一身走进奥运赛场的情景,无比的悲壮,无论伤痛,无比壮怀激烈。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精神在刘长春身上得到了最震撼人心的诠释。有所为,他要去奥运会,偌大的世界体育之林,四万万中国同胞中有一个叫刘长春的青年大学生不忿这口气;有所为,他拒绝代表作为日本傀儡的“满洲国”参加奥运会,而且扔下一句堪称中国人最壮烈的言辞:“苟余之良心尚在,热血尚流,则又岂可忘却祖国而为傀儡伪国作马牛耶!”
这就是刘长春,这就是刘长春啊!当今天的孩子们坐在电视机前或体育场里,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比赛的时候,可曾想过,1932年的中国东北,是刚刚沦亡的故土;1932年的奥运会,是刘长春一个人的奥运会,就因为这个,他的身影永远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
历史就是这样充满缺憾,在刘长春逝世一年后,许海峰在洛杉矶奥运会上为中国人实现了金牌零的突破。刘长春是一个永远的“零”,而许海峰是一个永远的“一”。刘长春当年百米跑的最好成绩是10秒8,而这个成绩相当于洛杉矶奥运会的第六名。当刘翔为中国人争得第一枚男子、田径,而且是赛跑项目的金牌时,我激动不已——还是我们刘家的英雄好汉啊!而且刘翔的模样竟然和刘长春十分相似!
30年前到大连上大学的时候,我每周都到大连工学院的四叔家去改善伙食,那时大连的粗粮都把我吃傻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四叔指着一个人对我说:“你认识他吗?他是刘长春啊!现在在我们学院当体育教师。”我当时不知道刘长春是谁,只知道我们刘家到我爸我叔这一辈儿都叫“长”啥的,比如我爸叫“长金”,我四叔叫“长禄”,就以为这刘长春就是远房叔叔。
自从认识了刘长春,我对这个长辈崇拜无比,从那以后,刘长春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后来,我听到了刘长春去世的消息,再后来,我通过四叔找到了刘长春的长子刘鸿图先生,想写一本“刘长春”传,得到了刘鸿图叔叔的首肯。我在想,这本书是一个沉重的承诺,我一定要写好。
去年9月,我参加深圳媒体考察团,赴希腊做一次难忘的奥运源头之旅。站在首次奥运会的赛场边,心情之澎湃浩浩荡荡。那是橄榄树的国度,那是欧洲文明的源头,那是人类奥林匹克运动的起点。有一种精神就从此开始,从那时开始,直到后来,直到今天,也将直到永远——更高、更快、更强,告别战争,拥抱和平,让人类将健康的身心作为惟一的永恒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