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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莱西拉·肖西克来自温莎镇,这是一个农业小镇,只有7000个居民。温莎镇离纽约有160英里远,开车要三个小时,超过半数的温莎人一辈子没去过纽约。“对纽约而言,我们温莎就是世界的角落,”普莱西拉说。
普莱西拉是一位标准的美国邻家大妈,她的身高有1.60米左右,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说话时中气十足,当她大吼的时候,胸腔发出了强列的共鸣声。8月11日晚7点半左右,她站在北京的奥林匹克公园的中央,熊熊燃烧的圣火的下面,高呼“USA,USA”,整个美国都听到了她的吼声。
今年5月,54岁的普莱西拉决定退休了。她在自己的家乡开了家美容店,已经干了20年了,她自己做老板兼理发师。
她关掉了自己的理发店,要去实现一个梦想。梦想的舞台在10000公里外的北京。其实,60%的美国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中国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那是地球的另一端。普莱西拉大妈的内心被疑虑和渴望两种混合的情感折磨着。
4年前,大妈50岁那年,她平生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她去了雅典,观看奥林匹克运动会。那是一次欣喜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旅程。奥运会散发了无穷的魔力,让她看到了温莎镇外的多彩世界。但在雅典期间,她不时感到因身为美国人而得到的冷遇,甚至敌意。美国人占领了伊拉克,希腊人因此对美国人充满了敌意。一些极端的人,听说她是美国人,朝她连吐口水。
大妈从小就看到了长城的照片,去登长城,那是她儿时的一个梦想。可是,多年来,她从美国媒体不时得到了一鳞半爪的有关中国的信息。在她的想象中,中国应是一个军事管制的国家,人民不友善,人民很冷漠。
大妈把北京奥运行当作了一次伟大的探险。
今年6月19日,她和她丈夫到了北京,丈夫公务在身,撇下她一人在北京游荡。两天后,她发现这不是一次探险,而是一个盛大的派对。
“中国张开双臂,拥抱整个世界,我自然也张开双臂,拥抱北京。”大妈说。
大妈对北京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发现北京人对她也很好奇,她对见到的每一个人微笑,不管是北京人还是外地人、外国人。她问候每一个偶遇的人。“我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向对方提出好多问题。‘多大了,老家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人’,我一点也不厌烦。”
8月8日开幕式的晚上,大妈在入驻的酒店,五洲大酒店,参加一个大派对,酒店就在鸟巢的东南角,她和新结识的朋友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开幕式的转播,酒吧里的激情如烈火般燃烧。突然、空中传来了巨响、脚下的大地在颤抖——焰火升空了,大妈再也不能自制,冲到了酒店外。“那是我见过的最盛大、最美丽的焰火、比纽约的焰火好多了。”
8月11日上午,大妈去看游泳比赛,她抬头一望,自己的总统坐在对面,当然是隔着一个游泳池。这也足够了。这可是她有生之年离美国总统最近的一次。大妈一转身,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美丽蒂丝·薇爱拉(Meredith Vieira)就坐在她身旁。“我的上帝,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美丽蒂丝是大妈最喜欢的电视主持人。
写到这里,我得作个旁白。美丽蒂丝是美国目前最红的女电视主持人,年薪2500万美元。她同其他三位大牌一道主持NBC Today的电视栏目。这档栏目连续10多年成为美国早间电视节目的收视冠军。NBC Today在奥林匹克公园的中心区,中央电视台转播塔——玲珑塔的南面,鸟巢体育场的北面建立了一个扇型的播出中心,北京时间每晚7点到10点现场制作播出Today Show。而这正是美国东部时间早7点到10点。在北京现场,开放制作间的外面,NBC用白色的栏杆圈出了一小块空地,过往的人可以在栏杆外随意观看节目的制作,4位明星主持人也会不时地走到这些看客面前,做些即兴的采访。一些人把这当作自己的展示平台,手举标语牌,向美国人问好。
大妈坐在美丽蒂丝旁,心潮彭湃。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绝活,她的大嗓门。40年前,她曾是她的中学校队——温莎黑骑士美式足球队的拉拉队长。她大声高呼“USA, USA!”声震水立方。
大妈有了更好的想法,她要当3秒钟明星。
当天晚上7点左右,我们在NBC Today的白色围栏外相识了,想不相识也难,她微笑着向身边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自我介绍。她把她的行动方案向我作了通报,请我做她的帮手,她自己拿一面美国国旗,把一面中国国旗塞到我手里。7点半的时候,主持人美丽蒂丝走到观众边,随意交谈着。大妈大声说,“美丽蒂丝,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拉拉队长,”
“噢,你是普莱西拉吧,我们今天刚刚见过,你愿意向全美国吼吼吗?”
“USA,USA,USA!”。大妈一边喊一边挥舞着美国国旗,我看着旁边的显示屏,我挥舞着中国国旗,在大妈的旁边,咧嘴笑着。
这两天,普莱西拉租了辆电动自行车,她戴着一个自行车头盔,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当然,她尽可能躲着北京的警察骑,因为她没有驾照,怕被罚款。一些路人看到这位洋老太太搞笑的装束,会冲她竖起大姆指,没人冲她吐口水,当然,除了淘气,她也有些严肃的外事活动。
她去毛主席纪念堂去瞻仰了毛主席。站在长长的参观队伍中,周围都是中国人,他们用尊敬的眼神看着她。
她也打量周围的中国人,高的,矮的,老的,少的。每人都很肃穆,充满了对毛主席的敬意。
“这些中国人也许认为,毛主席躺在那里,他老人家仅仅是睡着了,他还活着。”
“如果毛主席真的活着,他对目前的中国满意吗?”大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普莱西拉大妈在北京的派对远没有结束,她要到9月6日才回美国。如果你在街上偶遇她,跟她打声招呼吧,她会拥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