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运开幕式告一段落,开幕式总导演张艺谋终于缓过神来了。昨日,接受采访时对于近来盛传的“2000万执导新片《圈》”进行辟谣:“残奥会不结束,我根本没时间拍新戏。现在连剧本都荒着。至于片酬,我肯定没你赚得多,(2000万)说得太多,我们就赚一辛苦钱。”除了辟谣,张大导演昨日的访谈更像一张人生答卷:对呕心沥血而成的最新作品——奥运开幕式,他说这一次自己稍微有点得意;对于拍电影,他说自己不会再做斗士,虽然拍大片总是被骂,但是对老百姓口味就行;对于人生,他说自己本质就是一农民,但是在2008年做了一件特时尚的事。
壹问:开幕式自我感觉如何?
张说:这一次稍微有点得意!
身上一件已穿了几年的粉红T恤,胸前还挂着开幕式的工作证,张艺谋刚一坐到沙发上就开始端起身前的杯子狂饮。8月8日晚上开幕式结束的那一刻开始,短短两天时间,应付各种采访已经让他磨破嘴皮子。一件衣服穿三年,老土到日本演员高仓健在跟他合作《千里走单骑》时都看不下去,指点他穿衣经。虽然他在北京住了十几年,还是觉得格格不入,坦言没办法拍都市片的张艺谋自评开幕式:一个最不时尚的人,做了一件特时尚的事。
“这一点,稍微有点得意。”说到开幕式呈现出来的时尚感,他忍不住大笑:“这个开幕式挺时尚的,包括那个点火仪式也是很时尚的,是多媒体的联动,有人,也有电子设计。”他还转述了美国NBC转播公司老板的赞誉:“自巴塞罗那射箭以来,又一次提升了点火运动员的动作水平,使这一仪式产生升华感。如果说悉尼的水中点火是火炬台设计的胜利,而这一次有运动员更多的付出和努力,有一种运动精神力量在里面:更快更高更强。”
高空点火有着精神层面的象征意义,但是火焰在升空过程中却差点熄灭,对于这个让中国人屏息的画面,老谋子透露其实自己早就想到这一点,并准备了备份方案。“就是火炬上会有一根钢丝悬挂下来,由之前的第七棒来点燃。我想就算是出现这样的故障,全场的观众也会向李宁致敬的。”他也解释了李宁在“追日”的过程中由于电子轨道车过快,导致赶超画轴速度的细节。“创意组想得很周到,之前就准备了两辆轨道车,一辆电动、一辆手动配合。”正是因为手动轨道车临时发挥作用,最后李宁的速度才能慢下来,跟画轴形成完美配合。
说到他最喜欢的开幕式环节,张艺谋也开怀畅谈:“最开始画卷缓缓打开的样子很有品位,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很有科技感。我喜欢那个瞬间,带来一种延展。还有一个活体字的表演,全世界独一无二。”
贰问:总挨骂为什么还拍大片?
张说: 开始也难过。现在无所谓了!
得意似乎真的只有一点点,当主持人向张艺谋介绍说,目前国内舆论一片赞誉声时,他一脸迷惘和不可置信:“真的是赞誉多吗?真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想了一下又补充说:“还是会有骂的吧!”
这种惶恐的态度显然来源于这些年媒体对其电影作品的狂轰滥炸。从《英雄》开始,张艺谋从那个万人景仰的艺术家导演变成了中国最叫座却最不叫好的大片导演之一。“一开始也难过。现在无所谓了,虱多不痒嘛!”他把自己的电影生涯分成两个阶段。《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时期是他的“斗士”阶段,“以前喜欢我电影的人都把我当斗士,我在斗士阶段的时候也都是媒体的宠儿啊,都用艺术家啊,有思考精神啊这些词来形容我。拍商业大片后他们就觉得我堕落了,其实我不是,我就是跟着大家伙在变。现在还有谁在当斗士啊,当斗士都特孤独,没人理。老百姓是很实际的,他们在关心很多其它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种路线的转变,他才坦然地接下了开幕式总导演的重任。“开幕式是个很大的挑战,很冒险的事。我一分钱都可以不要,拍宣传片的时候就可以随叫随到。因为时代在变,我也在变,是从一个斗士到为国出力的过程。”他很肯定地表示,奥运之后,他还是会拍商业大片,因为现在老百姓不再喜欢深刻的“斗争”了。不过这一切计划都得等到残奥会结束。“残奥会不结束,我根本没时间拍新戏。现在连剧本都荒着。至于片酬,(2000万)说得太多,我们就赚一辛苦钱。房子住了十几年现在都还没产权证,开的保时捷是公司老板送的,哪有那么多钱。”他也坦言跟成龙合作拍片是他最想要展开的新片计划,但是因为没时间准备剧本,这一计划也暂时搁浅。
叁问:成功秘诀是什么?
张说:陕西人一根筋拍电影刚合适!
回顾自己的成功之路,张艺谋还悄悄透露自己的成功秘诀:比常人好一些的视觉影像敏感度。“我算是大器晚成,电影学院出来都32岁了,导第一部戏开始一路都没跌下来,他们说的那种视觉敏感、现场控制真的没有一点天生的,都是后面工作中全情投入慢慢积累下来的。”这种积累又来源于他性格里的“一根筋”。“陕西人就是这样,质朴、倔强、低调地执着和坚持。这种性格做实事很好,做小事很讨厌,如果我不拍电影现在肯定一事无成,还是个特招人厌的老头儿。”
这次开幕式也带给了他创作道路上一些新的心得。“一个好的能实现的好创意太值钱了。比如说那个29个大脚印,这是蔡国强的一个方案,当时我就觉得太强了,空间感特别强。我们就把他的创意整合,再加上飞天、五环。这个创意太值钱了。”说到得意处,他手舞足蹈。比起这些成功,他的沮丧也同样明显:在北京住了十几年,却还是很难融进北京城。“我拍不出那种都市感,如果把我放到农村,我肯定很快能融进去。” 别看他说得轻巧,这个自称本质上还是一个农民的陕西男人,确实在2008年的夏天,做了一件特时尚的事。本报记者 陈玲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