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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活动板房的厨房走出来时,被陈新宇很是吓了一跳。他面无表情直端端立在一面镶着木头的大落地镜旁边。让人不由得打量他一番,那镜子上方写着四个字———免费理发,地上摊放着一个理发店里常见的装满理发工具的箱子。
陈新宇定力很好,面对路人略显奇怪的眼光,他连眼珠都不转一下,单薄的身材和一脸的稚气,看上去不超过18岁。他否认自己是在学雷锋,而仅仅是因为远在德阳的理发店老板一声令下,他就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来了,免费为灾区民众理发到下午6点,最后一班车来时,又赶回德阳继续上班。晚上12点回到宿舍时,他已经累得在床上不想动了。
但是他看了奥运会开幕式。他还平静地说,他记忆最深刻的是布什这次说的一句话,“曾经到中国来看到大家都骑自行车,现在看到的是一个现代化的中国。”陈宇新认为这表示中国很时尚、很国际化、很强。
陈新宇和他的同事盼着早点下班回家看奥运,这个14岁初中毕业就出来学手艺的小理发师对体育项目的爱好还很模糊,只能笼统概括为“都喜欢”。他的青春偶像是周杰伦,对于运动员他的第一反应是:“刘翔我熟。因为我们最爱说‘下班比刘翔还跑得快’。”
陈新宇已经很久没买过衣服了。在灾区做理发志愿者的他其实也是灾民,他的家在安县,房子震毁了,父母至今住在安置帐篷里,一个表哥也失踪了,而5月12日当天他正躺在床上睡觉,父母催促快跑,他们一并逃生。
说到这些时,陈新宇的表情才有些变化,摇摇头,但更多的是庆幸,“我们家是很幸运的,邻居家连同亲戚被埋了十多口人。”陈新宇有一个很宠爱的家庭,地震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阴影,家中的一切有父母打点,在震后20天他就从家里回到德阳的理发店继续开工。
在室外站上4个小时,陈新宇额头上一直挂着汗粒,但他没有到那条为理发的人准备的独凳上休息一下。他的理由很简单,“老板说了,无论到哪里都应该有理发师的样子。”而整个上午,只有王大伯一个人来理平头,陈新宇煞有介事地摆开阵势,熟练地慢慢用推子推。王大伯就一个劲夸奖陈新宇做事真细致,后者依然是不动声色,眼含笑意。
今年夏天特别凉快,中午那点少少的阳光,照在活动板房上竟然让人觉得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