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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站 > 中国军团 > 刘翔因伤退出奥运会110米栏比赛 > 田径 > 正文
本报评论员 杨健
2004年8月28日清晨,东体进行了雅典奥运会期间唯一一次工作聚餐。一群如狼似虎之徒,把跑堂端上来的回锅肉和铁板烧一扫而空。
记得我的同事王勇说:妈的,叫小吕买单,可被这小子逮着了。是啊,被这小子逮着了——几小时前,刘翔拿了冠军。小吕嘴里的“我的刘翔”,成了“我们的刘翔”。
那一刻起,世界被冲开了个豁口,不再按部就班。
那一刻起,刘翔成了我们的谈资、趣味,当然,更是骄傲。
那一刻起,对于我们这些体育传媒人,刘翔风卷残云的跑道上似乎铺设着一条情绪产业链。我们的兴奋点,尾随着他的每一次起跑。
跑道的尽头,似乎永远没有失意。
我们想对他索取很多,也总能从他那里提取更多。他不但有着超人的运动天赋和成就,还有着邻家男孩的朴素和温情、阳光少年的洒脱和率性……
小吕写稿后的存盘,就是对一组惊喜密码的曝光。
成功,不断的成功,像是挂在刘翔身上的铭牌,为普罗大众的期待做着忠实的注解。
久而久之,人们放弃了对他能否成功的推敲。人们只是期待,或者说是揣测,揣测他新的成功会以何种方式来临,是刺激的,还是淡定的?
久而久之,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的承载、他的负重和难以言说的伤痛。
去年,在他夺得世锦赛冠军、完成大满贯后,我将他称作“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殊不知,彼时的他已经是一根“快要绷到极限的弦”。
这根弦用仅有的弹力,挑战着极限,也挑战着梦想,或许是幻想。
自年初起,他鲜有同竞争对手直接交锋的机会,而6月那次难得的美国巡回赛,又因为他右腿拉伤而不了了之。与此同时,坐拥12秒88和12秒87的罗伯斯,在一旁虎视眈眈。
天平在巨幅波动、倾斜,维系着平衡的,是刘翔给予我们期待的一次次超额兑现。
但,他的右脚踵无法为彼此的默契,作一次完美的支撑。
刘翔退赛了,在无数双眼睛的热盼下。
我没有看到这一幕。我为我的错过感到庆幸,因为不忍看到刘翔的失意;我又为我的错过感到遗憾,因为在刘翔失意时,我居然沉于梦乡。
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刘翔内心的翻滚。他曾给我们带来梦一般的快乐,如此纯粹,而今他正在品评现实的酸楚和苦涩。
我们没有资格去指责他、非议他,更没有资格对他退出的方式说三道四。你可以处之泰然、你可以宠辱不惊,你也可以要求刘翔走完110米。但拜托,先伸手揉一揉刘翔的脚踵。
谁没有疼痛的时候,谁没有跌倒的时候,谁没有失意的时候,谁又没有背运的时候?
央视那个与我同名同姓的朋友说,刘翔今天不太走运。
但愿他能坐在刘翔身旁,代表我。我是吃棒子面长大的,扮不出精英的嘴脸,此时此刻,我只想抚抚刘翔的头、搂搂刘翔的肩,与这个好兄弟一同啜饮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