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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中国,六艺——诗书礼乐御射,是培育君子的路径,而体育是六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今天,体育仍然是培养合格公民的最重要,最有效率的手段。身体力行的参与,毫无疑问是体育的本意。但是即使是观看竞技体育,也仍然不失为培养公民的手段。从这一观看中,大家可以看到公平竞争、挑战自我,以及在对抗的同时尊重对手。这尊重决不限于外在表达,但也必须包含某种外在的形式,那便是礼仪。
越是传统深厚的体育项目,礼数越大。西方的传统项目击剑,比赛之前,双方要将佩剑垂直举到胸前,然后甩向斜下方。东方的传统项目柔道(日本的这项运动无疑是由中土传入的),比赛前后双方均相互鞠躬,毕现东方武士之儒雅。
数现代运动也找到了各自的礼节方式。足球有入场式,常常手牵孩童入场,奏国歌后,客队排成一队和主队球员一一握手。赛后的握手告别虽无要求,但都会主动地相互寻找。如果比赛旗鼓相当,彼此赢得了尊重,还会交换服装。篮球赛后,每个选手必和对方五名球员分别握手,常常不仅是握手,还要相互拍打,乃至拥抱,充分使用身体语言。网球似乎没有特殊的礼仪。但是赛后双方要走到网球,握手拍肩,一同走下场地,这时候必会交谈,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片刻,沉默不语的情况几乎没有。我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必定是祝贺或尊重的表达。网球礼仪的成功,在于这一过程,这段路程,这段时间。时间可以加强、加重这种表达。
我所见到的体育比赛中,礼仪最草率的是乒乓球。这一项目没有自己刻意和独特的礼仪规定。又没有网球那样走向对方的一段路程,一同走下场地的一段时间,以及交谈。经常发生的是,两三步走向对方,短促到极点的握手,有时几乎就是碰了一下,连正眼看对手都没有,对话更极少发生。看到乒乓球赛后缕缕发生的这一幕,我感到的是无礼。两个鏖战一番的对手,不应该就这样没有一个像样的招呼,就劳燕分飞。
竞技体育中的礼仪给人深深的印象。缺乏礼仪同样作用于每个观众,有着潜移默化的传染性。
不错,乒乓球运动不是起源于中国。对它当初没有建立一套独特而像样的礼节,我们没有责任。但是乒乓球是繁荣于中国的,我们对其技艺发展做出了最大的贡献。无疑,我们对这项运动也拥有了比别项运动更多的发言权。我们不该漠视其礼节的草率不周,而应致力于这一建设。不必是繁文缛节。但要么像柔道那样颇为正式,与刚刚过去的厮杀构成绝大的反差;要么像网球那样,有了互道珍重的足够时间。这一礼仪应该由中国人来倡议。我们不是口口声声将之称为国球吗,那就该从礼仪上爱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