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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不论多么离奇,多么不幸,至少从理性的角度去观察、去回顾、去琢磨,总能得出一些结论。所以当许多观众都忍不住要为马修·埃蒙斯的厄运叹息落泪时,这个科罗拉多大学管理和财经学硕士,反倒在自我解脱。
“……事情的发生总有原因,我上次也这么说,”马修·埃蒙斯赛后说道,“但这是事实。上次的原因或许就是凯迪(卡特琳娜·埃蒙斯)。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相信生命中总有些美好的事情会要发生。”
只有明睿的心智和博大的胸襟,才能让他在如此短时间内走出人生灾难的重复,用真诚的笑容去祝福幸运的胜利者,即便这笑容之中还有几丝泪痕。妻子卡特琳娜·埃蒙斯是北京2008首金得主,当马修最后一枪打出4.4环时,看台上的捷克美女顿时间傻了,全场观众都目瞪口呆。谁都知道4年前那离奇的剧情,没想到类似的灾难,居然又一次发生在埃蒙斯身上。
雷电不会两次击在同一个地点,然而比雷电更糟糕的霉运,两次击在了马修·埃蒙斯身上。4,多么令中国人恐怖的数字。倘若8是有些让我们迷信的数字的话,4恐怕是让我们远离的数字。4年前在2004的雅典奥运会上,他遥遥领先时,最后一枪脱靶,将金牌拱手送给了中国选手贾占波。4年之后,他以领先第二名3.3环的优势进入最后一枪,这种表现让所有对手望尘莫及,可是谁能想像,他最后一枪居然打出的是4.4环。
4年前他获得了第8名,因为比其他对手少一枪成绩。4年之后,他获得了第4名。又是一个4。
他早已证明自己是一个天才射手。4年前他至少还有先期获得的一块卧姿金牌;而4年后,他先期得到的只是一块卧姿银牌。他本来希望用胜利洗刷掉雅典那鬼使神差的一幕,同时洗刷掉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该死的4.4环。
“我举枪瞄准时,一直都是先举高一点,然后以12点钟的方向落下,然后点击中心,”赛后不到半个小时,马修面带微笑在混合区说道,他绝不是强颜欢笑,“当我最后一枪瞄到靶心时,我开始用手指扣扳机。可是就当我开始扣扳机时,子弹已经射出。我想我可能扳机扣得太狠了。我并没有感觉到手指在颤抖,不过我猜当时我的手指肯定在不自觉地颤抖,以至于带动了扳机,这一枪就这样打了出去。那一瞬间我心里说:‘天哪,这枪好不了——我希望能打在靶上。’这枪没脱靶,可是打得高了点。”
和4年前的贾占波一样,邱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好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的庆祝要比4年前的贾占波更加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同一时刻,马修·埃蒙斯落寞而痛苦地朝看台走过去,和妻子相拥。他也在落泪。如果说胜利者的泪水让我们感觉到个体的超越,那么这位最不幸运的失败者的眼泪,让我们直接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命运之多舛。
当鲜花和欢呼向胜利者涌去时,马修·埃蒙斯的身影在这个偌大的射击馆里显得是那样孤独。假如你是他,此时此刻你将如何面对?你绝不想再看一眼这击掌相庆的场面,你绝不会愿意再看一眼手中的枪,你绝对会想让一切消失,让自己独自地呆一会,甚至呆很长很长时间。
可是最让人感动的是,马修很快就从痛苦中走出来,回身去拥抱胜利者邱健。几乎没有调整,没有稍微的自怨自艾,没有半点推诿,他坦率地面对着自己鬼使神差的最后一枪,他勇敢地承认和面对自己的失败。4年前,在痛苦的蹉跎中,马修结识了卡特琳娜,2007年他们成婚。4年后,他仍然会有一段痛苦的蹉跎,但这次他不会独行。
胜利能给我们带来绝大的欣慰和激动,失败同样能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真实和伟大。这就是奥林匹克。